72、气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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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家大舅这一路跑过来, 可真是半点儿都不低调。
沈画春节回村的消息并未遮掩。
再加上大年初一串门,全村的人都来了,谁都知道她回家了, 初二肯定也还没走。
消息要传到柳湾村太容易了。
在村里有时候就是这样,也不能说某些村民是恶意, 但总归就是想看热闹的心思。
沈画现在不一般了, 县上领导都亲自来家里慰问,话里话外都是在夸沈庄出了个好姑娘。
说村民们嫉妒吧,肯定是有点儿, 说要害她, 倒也不至于。
毕竟沈画现在出名了,还在海市大医院成了有头有脸的人物, 村里谁不想着, 以后万一家里人得了大病, 需要去大医院, 有个熟人总归比没有好吧。到底是一个村的, 该帮肯定会帮。
其实细说起来还带着些炫耀的心理。
那柳家当年闺女抛夫弃女跑了,结果那柳家连这外孙女竟也不认了,甚至还闹到在镇上写断绝关系的说明书。
做人做事不是这么干的。
你柳家闺女跑了,本来就对不起这父女俩,你们柳家当外婆当舅舅的, 不说非把闺女找回来吧,至少对这外孙女客气点儿, 疼爱点儿吧。
但凡有点儿良心的家庭, 在面对这样的外孙女时,都不会那么绝情,甚至当外婆的当舅舅的, 还会因为觉得亏欠了孩子,就越发对孩子好的。
而到了柳家这边,真是绝了。
孩子才那么小一点儿,跌跌撞撞从沈庄跑去柳湾找妈妈,柳家狠心地把孩子丢外面,任凭孩子哭闹也不理。
那么小不点儿的娃娃,也真是万幸了才没被人贩子给抱走,不然才叫作孽呢。
而柳家,半点儿不心疼不说,可能是怕那父女俩再来纠缠,就闹到了村上,后来又闹到镇上。
因为画丫头一岁的时候在外婆家住过一年半载,柳家就跟沈彰要钱。
也不知道是真想要钱,还是就想找借口断了关系,断了父女俩的念想。
沈彰那时候也是被逼到了悬崖边上,大男人硬着口气借了钱,给了柳家,也签了说明,从此和柳宁欣一刀两断,娃归他一个人,跟柳湾柳家没有任何关系。
当初俩人本来也没领证,这声明签了就算是离婚了,孩子归沈彰,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关系断的明明白白的。
早前些年,柳家人也没上过沈庄,没找过沈彰沈画父女,柳家那边呢,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钱,农村的老宅里里外外翻新盖了楼房,家里车也买了,还在镇上开了个小超市。
柳家人说是儿子在外打工挣钱,攒的资本,可实际上谁都知道,柳家老大游手好闲的,上哪儿挣钱?
人们表面上逢迎,背地里谁不说几句闲话。
无非就是说,柳家姑娘肯定找了个好人家,有钱的很,才能拉拔娘家。
人们都背地里说沈家那父女可怜哟。
说柳家人真是丧良心啊。
你闺女就算是想攀高枝,想高嫁,跟人家沈家好好说不成吗?非得弄这一出,抛夫弃女的名声自古以来都不好听。
后来柳家老婆子腿上烂,生疮,人们都说是坏良心的报应。
反正三天两头去医院,长年累月吃的药多的无数,还天天都得给自己打针,也还是治不好,这不是报应是什么?
其实柳家老婆子的病就是糖尿病,说出来了人们也知道,但依旧不妨碍人们认为这是报应。
沈家也的确可怜。
沈彰一个人拉扯女儿到七八岁,才又结婚,又生了个儿子。
闺女也争气,14岁就考上大学,成了远近闻名的才女。
可没过几年,沈彰就出车祸差点儿丧命,这些年挣了点儿钱,全都有赔进去,还欠了一屁股外债……
现在总算苦尽甘来。
沈家闺女长本事了,又是参与人家教授课题,又是当大医院的医生,还上电视上报纸,县里领导啥的都来慰问。
大部分人可能搞不清楚沈画这到底是干啥的,但不妨碍他们通过县领导的态度,知道沈画现在是个能人。
再说也有聪明人,别的不说,只说沈画老师喻老那身份,可是被第一代亲口称为大国医的老中医!
喻老过世,7点新闻都发讣告,追悼会上领导们悼念喻老的画面,也上了当天7点新闻,新闻画面中甚至能看到沈画。
那谁都能上7点新闻的吗?
那谁都能叫领导们亲自去悼念、慰问的吗?
别的不说,就县上这些领导们,要是没啥机缘,一辈子都甭想亲自见到那些领导们一面。
可想而知沈家姑娘现在的能耐。
再看今年春节人家姑娘回来村上,带了多少好东西。
大年初一那天,听说去沈家串门的男的,小辈们一人一包软中华,长辈们都是黄金叶。
去的女的和小孩们,进口巧克力、糖,全都随便吃,走了还一人给抓一包。
谁不说人家处事大方?
村支书他老婆腿上一直不舒服,走路拎着腿,县医院市医院都检查过说没事儿,找不着毛病,可就是疼,不敢落地。
大年初一不好瞧病,那姑娘就说婶子辛苦,给婶子按按肩膀,这一按还没看出来啥,等村支书的老婆走的时候,人们一看,嘿,好了!
这可不就是神医么。
难怪人家小小年纪能在海市那大医院当医生,难怪能上电视。
也难怪有人会说,人家沈家姑娘现在可是能给大领导瞧病的。
十里八乡几百年才出这么一个能人。
村民们想炫耀的心理,其实可以理解。
尤其是再想起来小时候,柳湾柳家,对沈家这姑娘多绝情,人们心里就更有一种说不出的痛快。
柳湾那边打听沈画,这边的村民可不就是痛痛快快地说了。
肯定还要再加上几句阴阳怪气地嘲讽。
“你们当初死活不认这外孙女哦,谁能想到今天是不是?”
“早看出来那画丫头是个有出息的,14岁就考上大学,这可不就是活脱脱的文曲星下凡?你们当年咋就走了那一步,硬生生把人往外推,再瞧瞧你家孙子孙女,就孙女上了个大专,孙子高中都没上完。”
“文曲星下凡算啥,全国年年出多少高考状元,各个都是文曲星,人家画丫头是华佗在世才对,县领导都得巴结人家。你们家可真行,这样的亲外孙女都不要,这要搁别人家,得稀罕成啥样啊。”
于是就在村民们半炫耀半嘲讽的传话中,柳家人顺利找来林庄,找到沈画。
从柳家大舅进林庄村时,林庄的人就都知道了。
沈画的名气早就传开了,十里八乡谁不知道,林庄这儿因为林凤雅是沈画后妈,人们闲聊的时候就总爱问林家情况。
有人羡慕,说林凤雅也算是熬出头了,儿子凭着姐姐的关系出了国,姑娘也出息成这样,可算熬出来了。
又说林家肯定也都跟着沾光。
但也有那眼红的会说,谁知道人家姑娘认不认这门亲。
初二这天,不少人都等着看林家笑话。
直到沈画带着厚礼上门,算是亲自认下了林家这门亲戚。
林家也是挣足了面子,心里高兴得不得了。
村上人也只能酸溜溜地,面上谁也不敢乱说。
毕竟人吃五谷杂粮,谁敢说自己永远不生病,林家老大是医生,还在县医院里,往常村上人去看病直接去找林家老大,都不用提前挂号。
现在又出了个外孙女沈画,是更厉害的医生,甭管心里怎么想,面上是肯定不愿意得罪。
这会儿柳湾那边,沈画的亲大舅找过来。
一进林庄,半个村子都知道了。
“当初那柳家办的不是人事儿,这会儿倒找上来了,也真是好意思。”
“甭管咋说,那都是人家亲外婆家,真能不管?”
“要不说那柳家人心毒,今儿初二上舅家,人家沈家姑娘正式来认亲,他们柳家人又跑出来搅合。”
“也不能这么说吧,谁叫那柳家老婆子病的不是时候,大过年的住院,这一听人家姑娘回来,可不就找过来了么。”
林家这边。
所有人脸色都不好看。
院里院外,更是一大群人。
农村就这样,谁家有点事儿就能围一院子人,都是不请自来。
柳家大舅柳强盛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画丫头啊,你外婆真的不行了,就想再见你一面,说是不见着你,闭不上眼啊。”
沈画皱眉,指着林家外婆说:“我外婆好好在这儿坐着儿,你这大过年跑到人家家里,张口就咒人,哪儿来的规矩!”
林家人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但有些话他们不好说。
林凤雅的婶子,为人灵活的很,一看沈画这么说,她就立马站出来:“就是,我老嫂子好端端坐着身体再好不过,大过年你进门就咒人,信不信立马把你赶出去?”
柳强盛一愣,“画丫头,你咋能这么说?柳湾那边才是你亲外婆啊!”
沈画笑了:“那我还真是头一次听说。”
“你忘了,你小时候在柳湾住过一年,这么小一点儿。”柳强盛着急忙慌地说,“你咋能连亲都不认咧?”
沈画不吭声。
林家婶子连忙说:“哎你这话说的可不对,亲哪是能乱认的?我们家画丫头现在出息了,按理说乡里乡亲们有什么事儿,只要不违反规定,画丫头肯定也愿意帮。可你这不能胡乱来认亲吧。”
“怎么是胡乱认亲?我是画丫头亲大舅!画丫头亲妈是我妹妹。”柳强盛说。
沈彰脸色很是难看,他沉着脸说:“当年在镇上派出所,一切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我跟……你妹妹,没有领证只办了酒,人家警察说我跟她那不算结婚,你们也说我们那不算结婚,说她给我生了画丫头,画丫头也在你家住了一年,只要给你们1800块钱,就算两清,我跟你妹妹分手,画丫头也归我,我们跟你们柳家从此再没有半点儿关系。”
“你承不承认有这回事?”
村人都议论纷纷,对着柳强盛指指点点。
柳强盛也是臊得满脸通红:“以前是……是……”
沈彰:“是我要找老婆,画丫头要找妈妈,你们怕我们父女俩非要找人,纠缠不清,就索性到派出所告我们。你们做的对,我跟你妹妹没领证,的确不算结婚,也不该去骚扰你们。所以钱我也出了,声明书也签了。咱们桥归桥路归路,互不相干。这会儿又跑来认什么亲?”
“还不是看画丫头出息了,又粘上来。”
“真是没良心啊。”
“啥丑事都干得出来。”
有些性子厉害的村民,还直接对着地上啐口唾沫。
柳强盛平时也不擅长撒泼打滚,又当了这么些年的小老板,怎么说也算有头有脸,被人这么指着鼻子骂,当面啐痰,还真是有些受不了。
“你们把我们想成啥人了?”
柳强盛说,“画丫头再出息,我这当舅的也只会替她高兴,认她又不是图她啥。就是说她外婆现在情况是真不好,老人家都快死了,想起当年的事儿就后悔,就想再见外孙女一面,别的我们啥都不要,不想认也行,就只叫画丫头去见见,行不?”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沈画要是连去见老人最后一面都不肯,就显得太冷血了点。
沈彰看了闺女一眼,说道:“既然是去见老太太最后一面,成,画画,咱们一家都去,甭管以前咋样,哪怕就是乡里乡亲的,人快不行了想见见,去见一面也是应该的。”
沈画点头,看向林家大舅林建行:“爸妈,还有大舅舅妈,你们陪着我去吧。”
“行。”林建行夫妻俩连忙点头。
林凤雅也忙点头。
看着沈画真的叫林凤雅妈,叫林家老大为大舅,当着周围那么多村民的面儿,柳强盛真觉得沈画这是一巴掌狠狠甩在他脸上。
不用看都知道,这村里人都在看他笑话呢。
画丫头现在这么出息,却是半点儿都不肯认他这亲舅舅,倒是对后妈娘家这边一口一个外婆一口一个大舅,叫得那么亲热。
要不了半天,这事儿就得传遍柳湾,再以画丫头如今在县里的名头,只怕是一个阳江县都要传遍。
他这亲外家亲舅家,可就真成笑话了。
一行人去了县医院。
到医院门口,就看到有人在边上站着观望,看到沈画他们下车,立刻就有人跑了进去。
大年初二,县医院难得冷清。
住院部这边也是没多少人。
大过年的,基本上能回家的都回家了,除非是真的离不开医院仪器的,就只能住院了,确实没多少人。
沈画他们才进医院大厅,正在等电梯呢,就有人匆忙走过来。
“这位是沈医生吧?”
有人笑着打招呼。
要来医院,林建行从家里拿了不少口罩,他当医生的还是比较注意这点,来的时候就叫大家都戴上。
不过人群中,哪怕是戴着口罩,沈画也实在是亮眼。
“林主任你也是,带沈医生来医院也不说一声。”那人笑道。
林建行连忙说:“黄院长您怎么还在医院?这大过年的,您这忙了一年,也就春节假期能休息两天。”
黄院长摆摆手:“习惯了习惯了。这不是听说沈医生要来,我这紧赶慢赶过来,咱们县医院这两年也发展的不错,可跟人家海一还是没有可比性,正好叫沈医生看看,有什么改进的地方。”
这架势,把沈画捧得够高的。
沈画连忙说:“黄院长,您这话可是说笑了。”
黄院长显然也不是真心求指导,不过是客套一番。
他比林建行更清楚,沈画的身份有多特殊。
她老师是喻老,即便被誉为大国手,可在很多人看来那也是中医,在西医上说不上话。但实际上喻老的影响力已经不仅是在医疗系统,更是在上层之中。
这个身份能接触到的,都是真正的大佬。
黄院长笑着说:“沈医生春节回来能待几天?抽个空给咱院中医科做个讲座?”
沈画摇头:“明天就得回海市。”
黄院长叹气:“那只能日后再说了,凑沈医生的时间。”
沈画点点头。
黄院长又说:“我听说,住院这位是沈医生的外婆?糖尿病已经很严重了呀,血糖控制的也不好,这次被紧急送到医院是出现了昏迷,我专门问了,咱院医生说老人情况很不好,高渗性昏迷,肾功能不全,心血管问题也很大,现在人抢救过来了,但后续治疗……很有压力啊。”
这是在变相告诉沈画,不好治,所以如果治不好人死了,也不能怪医院。
沈画点头:“非酮性高渗性昏迷发生几率较小,但一旦发生,死亡率极高,若病人身体情况差,确实很难救治。”
黄院长:“就是这个意思。”
这时,一行人走到了病房门口。
黄院长说:“咱院的专家,最好的设备都在这儿了。老太太人是抢救过来,但治疗难度太大,我们还真不敢保证什么。”
沈画点头:“谁都没法保证的。”
黄院长点头。
可柳强盛的脸色却不大好,赶忙说道:“画画,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那是你亲外婆,你就算不肯认,可……可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外婆去死啊。”
此言一出,所有人脸色都不好看了。
黄院长脸上的笑容也淡去。
沈彰脸色铁青,来之前还说什么都不求,只要带沈画过来给老太太看一眼,现在就又开始逼着沈画救人了!
这人还能不能要点脸。
门口的几位医生,眼神也一言难尽,大家心里都难免不舒服。
老太太已经抢救回来了,糖尿病高渗性昏迷,是很少见的并发症,一旦发生死亡率就非常高,他们大过年的,原本可以不必来的,接到医院的任务,又听说是沈医生的外婆,就都过来了。
可现在人是他们救回来的,家属却又对着沈医生叫救命,搞得他们大过年的跑来不是救人,而是来当屠夫的一样。
实在是叫人心寒。
林建行在医院工作这么久,最能明白其中关节。
他连忙说道:“咱院最顶尖的专家,都已经把老太太抢救回来了,你知道这有多难得吗?”
沈画也微微皱眉:“糖尿病高渗性昏迷,就算是在海一,也没有医生敢说百分百能抢救回来,也没人敢说能比咱院这几位专家做得更好。你们若是对治疗不满的话,大可以转院。”
这么一说,几位医生心里就舒服了,脸色也缓和不少。
不过看样子,沈医生跟她这位外婆舅舅家的关系,的确不怎么好啊。
其实想想也是,这关系换谁,都亲近不起来啊。
今天沈医生能来,都已经是大度了呢!
柳强盛一张脸涨红:“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没说咱们专家不好,我是想说……画画,你医术那么高明,能给你外婆治好吧?”
治好?
沈画笑了:“这世上恐怕没一个人敢说,能把老人的病治好。”
那几位专家也忍不住说:“你们家属,病人都得糖尿病这么多年,还一点儿知识都不懂吗?糖尿病只能控制,谁告诉你说能完全治好的?况且老人现在都成这个样子了,控制都难,还说治好?”
柳强盛沉着脸不吭声。
就在这时,柳强盛的老婆也从楼梯那边打着电话走过来,一看这么多人,她连忙挂了电话快步跑过来。
“外甥女呢?哪个是……”
女人扑上来就想拉沈画的手。
被沈画躲开。
林凤雅赶紧挡在沈画面前:“别动手动脚的。”
女人柳眉一拧:“你?画丫头那后妈是吧,要不都说后妈没有好东西,我可是画丫头亲舅妈,我亲近外甥女怎么了,你挡什么挡?”
林凤雅气得脸通红。
沈画看向林建行的妻子,说道:“我舅妈在这儿,麻烦别乱认亲戚。不是说叫我来见老人最后一面吗?开门吧,我进去见完,还等着回去。”
柳家舅妈脸色立刻就变了:“画丫头你怎么能这么说?你现在出息了,亲外婆亲舅舅亲舅妈都不认了是吧。”
沈彰真要被气死:“是不是非要我把当初断绝关系的声明书给拿出来,叫大家都看看?当初我抱着画画去你们家找她妈,你们家所有人都说,我跟画画她妈没领证不算结婚,后来还逼着我到派出所写断绝关系声明书,现在还非要攀扯什么亲外婆亲舅舅,我告诉你们,画画从3岁起,就没妈没外婆没舅舅,啥都没有!”
沈彰实在是气炸了,嗓门儿也控制不住。
住院部其他病房里仅剩的几个病号,陪床的家属都从病房里探出头来看热闹。
沈画面色淡淡的:“我爸说的对,我从3岁的时候,就没有外家了,到后来,我妈跟我爸结婚,林家就是我外婆家,这才是我大舅和舅妈。”
她一点儿不避讳跟林家的关系。
柳强盛和妻子屈秀梅也都被吓了一跳。
沈画又看着他们说:“到底还要不要看老人?不用看我们就回去了。”
柳强盛连忙说:“看,看……”
屈秀梅一脸憋屈,阴沉着脸跟进了病房。
病床上,老太太的情况着实不好,是昨天大年初一的时候就已经发病,赶紧送来医院抢救。
这会儿人已经清醒,能说话。
看到沈画,老太太眼里泪花就涌出来了。
柳强盛抹着眼泪:“妈,画丫头来看你来了。”
屈秀梅眼神一转,立刻说道:“妈,画丫头现在可出息着呢,都上电视,成大医院的医生了。就是咱们先前去住院的那个海市第一医院。可厉害着呢。我看你这病,画丫头肯定能治。”
说话之间,又有不少人围到病房内外。
“这就是画丫头?长这么大了,出息了,了不起啊。”有上了年纪的人说道。
“画丫头你可不能忘本,甭管咋说,这都是你亲外婆,你可不能见死不救。”
“以前都是不得已,到底血脉相连,这才是亲的。”
“是啊画丫头,你外婆的病可指着你了。”
一群人七嘴八舌的。
沈画压根儿就不认识他们。
屈秀梅在边上说:“这是你大外公,这是你三外公,这是你五外婆……都是咱一家的人,亲的不能再亲。”
“画丫头啊,你身上流着的就是咱家的血,这亲的不能再亲,咋能不认呢?你看看你外婆都病成什么样子了,你咋忍心不管?”
沈画笑了。
这是真打算把她给绑在架子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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