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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2 镜面界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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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布莱斯特魔导学院——安拉里赛斯的名声无疑是响亮的。在这所学院学习过的魔法师和魔导骑士,近百分之九十都成了帝国的栋梁之才。

  但是,从第一王朝统治末期开始,这座历经了漫长岁月的学院就逐渐扭曲,贵族纷纷把这里当做镀金屋和狩猎场。

  他们将子女送入这里,让他们在学生时代就去招揽学院里有才华的学生。用尽手段,让还不够成熟的天才们对他们死心塌地,签下等同于‘卖身契’一样的协议。

  这种现象随着时间推移越发严重,到白蔷薇王朝建立的时间点,学院内已经建立起了相当畸形的生态。

  虽然女王和贤者都一度想改变这种局面,但都因为种种原因不了了之。毕竟,哪怕畸形,这也是漫长时间中唯一能让下层人才向上输送的通道,在没有更好的方法之前不能轻易摧毁,否则只会引发更大的问题。

  午前。

  按照伊的指示用特殊的通讯魔导器回复女王的指令后,艾姆蒂来到了7号街靠近码头的广场附近。一星期前卡贝尔伯爵就是在这里遇刺的,周围经过护卫队的收拾已经基本见不到战斗的痕迹了,但因为附近住户的离奇消失,古怪的气氛还是让来到这里的人感到不适。

  布莱斯特在地理位置上偏北,属于平原地带,在这种时节交替的日子里,经常会遇到一些蛮不讲理的天气——明明早上还是阴天加小雨,现在就已经成了大晴天!

  刺眼的太阳让艾姆蒂打心眼里感到疲惫,为了防雨而特地穿上的法师披肩也成了累赘。

  这件披肩是伊失去身体前的衣物,是件质量不错的魔导器,注入魔力就能防尘防水调节温度,但不注入魔力时除了碍事就没有别的作用了。艾姆蒂虽然能提炼魔力了,但作为初学者她的魔力还没有多到能在这种魔导器上随意浪费的程度。

  “这件披肩就不能加个储存魔力的蓄魔石吗?”满头大汗的艾姆蒂将披肩取下,抱怨道。

  【这可是我这位大魔法师的随身衣物,又不是民用的居家魔导器,正常状态下光靠我无意间逸散的魔力就够这件披肩运作很久了,那还需要什么蓄魔池。】

  “说是大魔法师的魔导器,可看起来和那些量产的法师披肩也差不了多少啊?”艾姆蒂把玩着手中的披肩,将固定肩部的皮扣打开,评价道:“也就材质还有可取之处,款式也太落后了,布莱斯特现在的年轻人谁还穿这个?”

  【时代总是在向前迈步的。你现在看来可能是已经过时的款式,但在以前这种款式还是相当受欢迎的。】

  “古董啊,难怪。”艾姆蒂感慨道。

  将披肩收进包里,艾姆蒂早早得带着为数不多的行李离开了广场,走到了码头上。

  码头上人很多,这并不奇怪,因为布莱斯特魔导学院坐落在布莱斯特城的第15号街,而要前往第15号街只能在7号街码头这坐船才能抵达。

  可能有人会疑惑,作为布莱斯特城的一条街道,为什么还要坐船?

  这是因为和前14条街道不同,15号街和布莱斯特城并没有在物理上接壤,它本质上是贤者在四千多年前用大魔法开辟的异空间。

  整个大陆像这样的异空间一共有13个,对应着白蔷薇的13座主要城市,它们合起来被称为【镜面界】。

  每个主要城市都有对应的镜面界入口,而抵达这个入口的方式就是乘坐大型运输魔导船——贤者号。

  距离贤者号靠岸还有段时间,艾姆蒂放下行李,打量着四周。

  人群的密集度在艾姆蒂的预料之外。

  因为一周前卡贝尔伯爵遇袭事件的原因,码头附近随处可见全副武装的士兵和魔导骑士。

  除此之外,还有不少带着行李的年轻人,他们和艾姆蒂一样,也是前往帝都魔导学院求学的新入生,大多都是魔法师和底层贵族的后代。

  因为普通人不会想着去帝都魔导学院,而上层贵族则不需要自己提行李。

  “啊!盖思汀也在,他还和上次的那个女孩走在一块儿,难道他们真的有什么……”对四周的观察中艾姆蒂发现了感兴趣的景象,情绪逐渐高亢,天气带来的不忿被一扫而空。

  【你为什么对别人的私事那么上心?】

  “因为盖思汀帅啊。”艾姆蒂不假思索的答道:“大家都喜欢看帅哥的恋爱故事,不是吗?”

  【只是看吗?】伊打趣道【你自己难道没什么想法?】

  “没有。”艾姆蒂摊手,“盖思汀虽然长相不错,但性格还是不太对我胃口。对我来说还是那种能温柔呵护我,举止体面的王子殿下更好。”

  对于艾姆蒂的看法,伊则提出了一个适当的建议。

  【你还是躺下继续睡吧。】

  不多时,伴随着一声洪亮的鸣笛声,一艘巨大的客船从远处的河道上驶来,船身上用艺术体刻着“贤者”的字样。它就像一道锋利的寒刃,将经过的河水切成两半儿,拍打着半米高的浪花撞击在沿岸石壁上。

  虽然艾姆蒂不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景象了,但此刻看到后依然在心底暗暗赞叹。

  贤者号,来往于15号街和7号街的巨船,由贤者设计,至今已运作了近3000年了。

  在岸边一众人的注视下,客船缓缓靠岸,只见一个剃着寸头的工作人员从船舱里走出,向外望了望,这才拿出一个青红色的喇叭,对着船舱内大声喊道:

  “到站——!”

  他喊完没多久,就见一个个乘客睡眼惺忪的从船舱走出,打着哈欠下了船。

  待所有人都下船后,那名工作人员才重新对码头上等待的人群喊道:

  “上——船——~!”

  他声音拉得极长,结尾出调还飘了飘,显得有些滑稽,码头上顿时有人笑出了声。

  “那个乘务员还是老样子,真有意思。”艾姆蒂也跟着笑了起来。

  【可不是,仅次于贤者的七位大魔法师之一,肯定有意思。】

  “……”

  艾姆蒂愣住了,她伸出手指指着那位工作人员问道:

  “你刚刚说他是谁来着?”

  【大魔法师阿尔伯特,称号我记得是‘相位的摆渡人’来着?哦,对了,他还是四大贵族之一,阿尔伯特家的上上上上上代家主。】

  “我还以为他就是普通的工作人员呢,为什么那种大人物会到船上当工作人员啊?”

  【活的太久把脑子丢了吧,顶着张年轻人的脸就真当自己还年轻了?真是笑死我了。】

  艾姆蒂没有接话,哪怕迟钝如她也能感觉到伊和那位阿尔伯特应该是认识的。至于这种认识是正面的还是负面的,那就不是艾姆蒂能知道的了。

  ……

  贤者号通过“跳跃”进入15号街,也就是镜面界。

  “跳跃”本身并不是什么耗时间的工程,真正耗时间的是“跳跃”前的准备工作以及跳跃后的稳定工作。这两点不处理好的话,船连同船上的乘客都会散架,就像字面意思那样。

  等贤者号的稳定工作结束并重新靠岸后,艾姆蒂走下船,来到了15号街的码头。

  离开甲板,顺着连接桥来到岸上。

  感受着双脚重新解除地面所带来的实感,皮肤被水边传来的凉意浸润着。鼻尖泛过一丝若有若无的藻腥味,艾姆蒂长舒一口气。

  她到底还是不习惯踩在甲板上的感觉,像这样踏在地面后感觉轻松多了。

  重新回到陆地上的艾姆蒂,利索的将作为行李的双肩背包背在背上,背包里除了法师披肩、一些食物和水以外再无他物,衣物饰品之类的都被艾姆蒂交给伊处理了。伊有别的办法存放运送那些东西。甚至,如果不是为了避免过于显眼,艾姆蒂连这个背包都可以不背。

  环顾四周,除了刚刚从船上下来的人群外,便是一些和帝都其它街道风格迥异的建筑。帝都1到14号街的建筑,多是用的半圆的房顶,顶部还会竖着一根魔铁制成的避雷针,而艾姆蒂眼前的15号街却并非如此,这里用得是带着一点倾斜角度的斜顶,建筑的平均高度也是帝都其它街道的两倍以上。

  站在码头上仰望这些建筑,艾姆蒂甚至有种自己变得渺小的错觉。

  前方,眼睛能看到的最远处,耸立着一座锥形的漆黑的高塔,高塔旁是一座圆形的有些阴森的城堡。艾姆蒂对高塔没有印象,城堡的话倒是在中心大街看到过一座类似的建筑。除却这些之外,相反的方向好像还有些建筑,但因为光线的原因,看得不是很清楚。

  按理说,此刻正值中午,应该是最亮的时刻,但这只限于外面的世界。15号街,或者说所有的镜面界都是不受季节时间影响的。

  说到底这里在被贤者开辟前本来就是无,不构成生命存在的条件,之所以现在能让人居住并繁衍,都是因为前人们花了大精力对其改造的结果。

  艾姆蒂抬头看天,天空虽遍布星光,但最耀眼的太阳却不知所踪。

  镜面界没有太阳,就连现在看到的星星,都是魔法的产物。

  这里是人造的,属于魔法师的乐园!

  艾姆蒂再一次感受到了这点。

  【磨蹭什么,快去学院报到啊。这里的天空还没看厌吗,我看的都想吐了。】

  那你倒是不借用我的身体吐一个给我看看啊,艾姆蒂想。

  “报名费真的只要这么多吗?”

  艾姆蒂在腰间的口袋里摸了摸,那里躺着三枚金币。是她从伊那你拿到的,也是正常家庭一个月的开销。对普通人来说很多,但对一个基本上可以算作贵族学校的地方来说还是显得有些寒碜。

  【我们又不走贵族通道。放心,普通人入学交这么多没错。】

  你的放心谁信谁倒霉!艾姆蒂暗自腹诽。

  ……

  布莱斯特魔导学院在15号街最为显眼的地段,哪怕艾姆蒂很少来这也很快凭借标识牌找到了报名处。

  交完报名费三金币并做完登记后,艾姆蒂和其它报名者被带到了体检的地方。

  男女分别前往不同的体检室进行体检,体检速度很快,不一会儿就轮到艾姆蒂。

  “3.2马克,好了,把衣服穿上吧。”,穿着醒目的白衣,工作人员一边说着一边将数据记录下来。

  重新穿好衣服,走出隔间,艾姆蒂一脸疑惑的问道:“她刚刚说的3.2马克究竟是指什么啊?”

  【指你的魔力提炼速度,马克这个单位是以提出这一概念的魔法学者的名字命名的。在第一王朝早期,白魔法刚刚成型的时候,只有提炼速度在2.5马克及以上的人才拥有学习魔法成为高阶魔法师的可能。现在虽然没有那种限制了,但提炼速度高总归是好事。】

  “我的提炼速度是3.2马克,这是高还是低啊?”

  【正常水平吧,一般来这里测验的人都是……】

  “6.0马克!”耳边响起了工作人员略显惊讶的声音,她此刻正在测刚刚排在艾姆蒂身后的女生。

  “这是?”艾姆蒂神色有些僵硬。

  【例外吧,像这种天赋异禀的偶尔……】

  “7.2马克!”耳边又传来工作人员的声音。

  “这又是?”艾姆蒂神色愈发僵硬。

  【两个天才而已,巧合这种东西一直……】

  “8.0马克,天呐!”工作人员的惊叹声盖过了在场所有人的声音。

  “啊?”

  【嗯?】

  艾姆蒂面如死灰,问道:“3.2马克其实很寒酸吧,你在安慰我吧?”

  【有打击你的机会我怎么会放过?你这个数值真的是正常数值,不正常的应该是刚才检测的那些……开什么玩笑,8.0马克,星灵族幼年期都没有这么离谱的好吗!】

  艾姆蒂的脸色稍微缓和,问道:“所以那些人是怎么回事?”

  就在艾姆蒂问的时候,还不停有人被检测出数值在5.0马克以上,每报出一次,艾姆蒂的脸就更黑一分,好像每一次都在提醒她是个废物,和伊平常的讽刺不同,这种建立在事实基础上的提醒明显更有说服力。

  【我也有些在意,按理说魔力提炼速度是和人的身体状态,精神状态挂钩的。根据学术界统计,商人和贵族家的孩子魔力提炼量普遍比普通家庭要高上许多,普通人家的孩子提炼速度能到2.5马克就算高的了,贵族和商人家的能提到3.1马克以上……但你看刚刚那几个人,明明穿着朴素,精神面貌也有些麻木,提炼速度却能飙到5.0马克以上,这可是连下位魔法师都很难达到的提炼速度。】

  “所以,这说明了什么?”

  【一个可以说是天才,两个可以说是巧合,但一连串这样就很古怪了。有调查的必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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