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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狗咬狗(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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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寒舟说道:“既然是东陵国的子民,犯了错理应交由衙门处置。巡抚大人以为呢?”
  像是响应他的话般,金陵知府贺同化骑马过来。
  他不善骑射,双手紧紧地抱着马脖子,整个身子都趴在马背上。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一队腰佩刀剑的衙门官差,个个手里举着火把,像银龙般在微凉的夜晚里移动。
  “下官见过巡抚大人,江大人。”
  贺同化从马背上跳下来,颠颠地跑到两人面前,只差没有点头哈腰。
  关荣山看看江寒舟,又看看他,问道:“贺知府为何会在这里?”
  “下官听说,这里有人带头聚众闹事,就带着人过来看看。”贺同化疑惑地看了看四周,又问道,“巡抚大人怎么会在这里?还有,那带头闹事的人呢?”
  江寒舟双手兜在袖子里,凉飕飕道:“知府大人,人都躺在地上呢!”
  躺地上的是杜学海。
  贺同化脸色一变,突然痛心疾首道:“哎哟,巡抚大人,您怎么能动手杀人呢?就算他带头聚众闹事,但也罪不至死啊!还有她是怎么回事儿?”
  他指指被架在台上的顾眉,又指指地上死不瞑目的杜学海,宽袖一挥,义愤填膺道:“在金陵城里,居然还有当街横死的惨剧发生。巡抚大人,此事既然与你有关,就请与下官走一趟吧。不然,这都快年底了,下官给陛下呈上的折子不好交代啊!”
  关荣山眉心一跳,有些不确定这个人与江寒舟的关系。
  但他绝对不能去衙门,当场提出抗议:“贺知府,这杜学海纵火烧死本官的女儿,根本就是死有余辜。这顾眉更是幕后黑手,本官也是想为无辜惨死的女儿讨一个公道。”
  “讨公道也可以去衙门讨!快走吧,巡抚大人!”
  下一刻,贺同化做了个亮瞎人眼的举动——
  众目睽睽下,他突然直接上手,抱住关荣山的胳膊,把人往衙门的方向拖走。
  关荣山几次想要抽出自己的胳膊,奈何对方的力气太大,硬生生被拖着走出一段距离。
  “这真是个人才啊!”何仙姑忍不住感慨。
  顾晏眼角一抽,看了眼无比违和的画面,暗暗猜想着贺同化的身份。
  她知道,自从疫病爆发后,江寒舟就频繁与贺同化来往交谈,今天这事儿,不知道两人有没有暗中通过气儿。若真是有,那这个贺同化的出现可就别有意味了。
  这样一想,她突然觉得某个人的本事还挺厉害的。
  而关荣山早已气得七窍生烟。
  活了这么多年,头一次被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当成猴子来拖,堪比当年被陛下当着众多朝臣的面儿呵斥贬谪。
  他面色发狠,猛地甩开贺同化,冷声叱道:“贺知府,本官敬你是条汉子!你却当街拉拉扯扯有失风化,成何体统?”
  还没等贺同化回答,他就已经抖抖宽袖,朝着四面八方的百姓作了个揖,语气诚恳而悲切道:“各位父老乡亲,昨晚我的女儿葬身于火海中,经过日夜打探,终于找到了真凶。如今,其中一名凶手已经伏法,另一个还苟活于世。”
  “各位都有亲人,想必也能体会我的悲痛心情。纵然我不经过衙门处置了这凶手,也是为了告慰爱女在天之灵。试问,我这么做,有错吗?我严惩凶手,过分吗?”
  他老眼浑浊,眸底赤红,作揖的手背青筋凸起,虽悲痛到了极点,仍旧隐忍克制着。
  而这份克制,成为了周围百姓同情动容的关键。
  有些年迈的老人安慰他,“关小姐年纪轻轻惨遭毒手,实在让人痛惜。巡抚大人有此举动,也在情理之中。”
  “是啊!我家里从小养大的小黄死了,我都要难过好一阵子,更别提是自己亲生的女儿了。巡抚大人也只是爱女心切,我们都可以理解的啊……”
  “法理不外乎人情。就算陛下在这里,想必也不会严惩巡抚大人的!”
  百姓你一言我一语,罕见地同时为关荣山辩解。
  贺同化脸色一僵,本来还要拉他的手,尴尬地停在了半空中。
  而顾晏看看四周几人的神色,心中蓦地一沉,暗暗骂了句:“真是只老狐狸!”
  “何止呢?”何仙姑摇头晃脑道,“自古以来,操控舆论都是最容易的事。人家那些工作室多少都要买点水军,才能暗搓搓地去引导舆论风向,这位巡抚大人倒好,亲自下场,现身说法来洗在场众人的脑,不可谓不聪明。”
  顾晏听得云里雾里,弱弱地问道:“仙姑,何谓水军?”
  “就是……”何仙姑拧眉想了想,对她说道,“就是他的狗腿子。”
  顾晏:“仙姑你真聪明!我总感觉跟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何仙姑:“……”
  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啊小姐姐!
  在两人头碰头嘀咕时,关荣山同样有了对策。
  他纵横官场十多年,也是难得一见的聪明人,当年受了关梦月的连累,被贬至江南做一名小小的县令。没过多久,又能利用自身的本事一步步重新爬起来,并且成了江南地区低调的“土皇帝”,足可见其手段过人之处。
  此刻,他充分发挥自己的优势,利用那些百姓的同情心,老泪纵横道:“多谢各位父老乡亲。刚才我一心想为女儿讨个公道,却忘记了应该先把犯人移交衙门审理。在此,我郑重地跟贺知府道歉。”
  说着,他就朝贺同化微微躬身,直把贺同化吓得连连后退。
  “巡抚大人,您真是折煞下官了……”
  这鞠躬啥的,大可不必啊!
  围观的百姓见他摆出这般姿态,一时间纷纷交口称赞——
  “巡抚大人每年都来金陵巡视赈灾,这些年金陵能够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也是托了大人的福……”
  “说得有道理。去年我在街上摆摊,下雨躲避不及,巡抚大人还特意把他的伞借给我!如此亲民爱民,怎么可能会是滥杀无辜枉顾律法之人?”
  “当街杀人虽然不对,但巡抚大人爱女被烧死在火场中,也是情有可原。巡抚大人虽是百姓头顶的官儿,也是一个父亲,偶尔犯错,也是可以理解的啊!”
  他们虽不知道江寒舟的身份,但多少都了解到他是主掌刑罚的,纷纷替关荣山求情。
  一时间,江寒舟的面前就站满了人。
  顾晏摇头失语,又瞥见关荣山暗藏在眼角眉梢的得意之态,不禁出言嘲讽道:“巡抚大人真是好心机好手段!这样一番话,居然就把在场的百姓都给糊弄过去了!”
  这岂不是在骂他们没脑子?
  被骂的百姓开始不满地嚷嚷起来。
  关荣山眸底深处倏地划过一抹恶毒,面上却无比诚恳道:“顾二小姐,我知道你对我和我的女儿心存误会,但我女儿已经不在人世,我也诚心认错,你又何必这般不依不饶?”
  人群中还有人在附和:“就是啊,人非圣贤孰能无过。顾二小姐你敢说,你就没犯过错?”
  “我自然不敢。”顾晏朗声道,“可我就算做错事,也没错得那么自私离谱。”
  关荣山心头蓦地浮起一抹不安,正欲开口阻止她,却听她继续道:“你们可知道,疫病是怎么爆发的?”
  众人顿时面面相觑。
  关荣山脸色大变,刚要大声打断她的话,胳膊处传来一阵刺痛。
  他回过头。
  只见江寒舟正笑吟吟地看着他,提醒道:“关巡抚,你可是大名鼎鼎的江南巡抚,上能无愧于朝廷,下能倾听百姓意见。眼下,可不好再出言阻止了。”
  关荣山眼里划过一丝阴霾,抽出自己的胳膊,没有开口。
  他丝毫不怀疑,一旦出言阻止,他就会当场“暴毙身亡”。
  而顾晏也注意到了关荣山的异常,感激地朝江寒舟点点头,就把斟酌好的话大声说出来,“乡亲们,疫病爆发以来,金陵城内再也不复昔日的热闹与繁华。我时常在林神医身边帮忙打下手,也知道此次疫病来势汹汹,便存了一份去找寻疫病源头的念头。却不想,查到的源头竟然与关巡抚有关。”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纷纷往关荣山所在的方向看去。
  奈何,早在顾晏说出最后一句话时,关荣山已经被江寒舟无声无息地拖到了人群外围,此刻正在奋力往人群里钻,根本无法为自己辩解。
  冯路高声喊道:“顾二小姐,这源头与关巡抚有何关系?”
  “这事儿说来话长了。”顾晏双手拢袖,转而看向贺同化,问道,“知府大人可还记得一个月前遇到的那场力量悬殊的生死截杀?”
  贺同化忙不迭点头。
  那一场生死截杀,不仅过程惊悚,还直接威胁到他的生命。尤其是那些凭空出现的巨人,更是刷新他活了这么多年的认知,怎么都不可能会忘记。
  此刻听顾晏提起,他也多了个心眼儿,问道:“顾二小姐莫不是要说,那些派来刺杀我们的巨人,也与关巡抚有关?”
  “正是。”顾晏点头,缓缓道来,“后来,我得知那些巨人实乃关巡抚所有。放出来的缘由,我无从去探究。关于此事,江大人知道得最清楚,诸位若是有疑惑,可事后再去询问。现在我要说的,就是与这些巨人有关。这些巨人,其实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叫做药人。”
  “什么?竟然是药人?”冯路大惊道,“可是书上记载的那种武功高强百毒不侵的药人?”
  就在刚才,这里的动静已经吸引了城中百姓和其他达官贵人的注意,此刻在场的人除了部分目不识丁的平民百姓,还有一些特意赶来凑热闹的金陵权贵,其中不乏见多识广之辈。
  一开始,冯路说出“药人”这个词,那些平民百姓不曾有什么反应;但那些见过大风大浪、甚至是走南闯北博学多识的人早已勃然变色,纷纷追问起“药人”的消息。
  顾晏的目光从人群中逡巡而过,字句清晰道:“大家可能不知道,药人对这世间有着怎样的危害。我少时读书,也曾听到过一些奇闻轶事,其中就有关于药人的描述。”
  “据说,药人是一种逆天而没有人性的存在,炼制药人时,必须要先从一百个人、甚至一千个人里挑选出资质上乘的人,我们姑且叫做药人胚子。”
  “这个药人胚子将会被喂养以各种珍贵的药材,经过初期、中期、后期这三个阶段的洗经伐髓后,整个人的体质就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不仅百毒不侵,成型后还会被授以高强的武功,变成杀人不眨眼的工具。”
  有人忍不住惊呼:“这么把活生生的一个人变成工具,跟杀死他又有什么区别?”
  顾晏看了那人一眼,煞有介事地点头,“还是有区别的。杀人不过头点地,可炼制成药人,可就不是头点地那么简单了。这其中可能会经历过无数个难熬的时期,说不定就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众人:“……”
  他们关注的是这个区别吗?
  短暂的无语后,众人又开始感慨唏嘘。
  贺同化激灵灵打了个寒战,想起被拦截的那个场面,颤声问道:“当时,拦住咱们的就是那些药人?那药人,就是关巡抚炼出来的?”
  “不错。”顾晏点头。
  这时,关荣山终于找到空隙,突破江寒舟的阻拦,从人群外跑进了里面,厉声反驳顾晏,“简直是一派胡言。本官从未炼制过什么药人。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拿不出证据,你就是污蔑!”
  “众人所见,还需要证据?”顾晏笑着指向方和,说道,“巡抚大人,你的好幕僚,为了保住这条命来揭穿杜学海,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招了。”
  她从袖中掏出一张纸,笑意盈盈地递到关荣山面前。
  关荣山拿来一看,脸色大变,想也不想就撕成碎片。
  “没关系,撕掉了,我这里还有。”
  顾晏又从袖中掏出一张纸,他又撕,再掏,再撕,直到何仙姑看不下去了,拿出早已誊抄好的厚厚一沓“罪证”,见人就分发了出去。
  白纸黑字,不容狡辩!
  关荣山怒目瞪向担架上的方和,眼里盛满了浓浓的恨意。
  许是自知无法面对这位主子,方和低头,像鸵鸟一样地把头埋进衣服里,没敢再说话。
  “假的!都是假的!”
  关荣山怒吼,若非有人拦着,他恨不得冲上去撕碎顾晏。
  冯路捏着那些纸,额头青筋突起,义愤填膺:“顾二小姐,这些药人跟疫病有关系?”
  “对。”
  顾晏简直要夸他一句机灵小不懂。
  她环顾四周,双眸熠熠闪耀如星辰,盛满了令人信服的智慧,“诸位可以看到,这纸上所写,药人炼制必须要经过三个阶段,其中初期和中期的间隔时间不超过十五天。这十五天内,若是没能及时以药物喂养,那些未成型的药人就会发生病变,从而引发疫病。这也就是此次疫病的由来。”
  原本还称赞关荣山的百姓们,纷纷往外边退去。
  无数道目光,从最初的同情、赞扬,再到此刻的愤怒、憎恶,转瞬则变。
  关荣山怒气冲天,气得浑身发抖!
  他当街杀死杜学海,尚且能以“爱女身死而悲痛”圆过去,这不足以影响他的官途。
  但是,若是让百姓、朝廷官员、甚至是陛下得知他私下炼制药人,别说做不了这个江南巡抚,就是脖子上的脑袋都未必能保全。
  如今,居然还加了一条“疫病源头”的罪状!
  他不能认!
  无数种思绪从脑海中闪过,他的目光也从人群中慢慢划过,当看到正在看好戏的白文广时,他的神智骤然回拢,眼里迸发出无限亮光。
  白文广心头刚浮起一抹不安的预感,却见他拿手指着自己,怒声说道:“疫病的源头不在本官,而在他!是他把那些药人抬进金陵,才导致了人传人的疫病。你们要追究责任,理应去找他!对!就是他!”
  何仙姑嗤笑:“开始狗咬狗了!”
  与此同时,关荣山已经像是疯魔了般神色癫狂,死死地抓住白文广这根救命稻草。
  可稻草锋利,触之则伤。
  在经过短暂的慌乱后,白文广也镇定下来,低声笑道:“关巡抚这是失去理智了?怎么胡乱攀咬起来了?管家,你可有听到什么声音?”
  管家:“少爷,您指的是什么声音?”
  “本少爷怎么听到有狗在叫啊?”白文广丝毫不客气道。
  言外之意,就是说关荣山是乱叫的狗。
  关荣山顾不得这些,满心思都在想该如何把白文广拖下水,“你不要狡辩!那些装在棺材里的药人就是你抬进金陵的!若真要说起疫病爆发的源头,肯定是你!”
  白文广却道:“关巡抚,你说的是那些棺材?不错,那些棺材是我抬进金陵的,但也是受了你的嘱托。我并不知道里面装着的是所谓的药人。若是知道,我早就把它们销毁了。关巡抚,我知道你的秘密被人揭穿,心里急于证明自己的无辜,但你既然炼制出了药人,本身就不无辜了啊!”
  ------题外话------
  还有二更,但估计会比较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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