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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6 第175章·我就是他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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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很快到了。

林瑾瑜还和往常一样,给王秀带饭、带水,带一切需要的日用品,也从来没提过钱的事儿,因为他知道提了也白提,王秀现在浑身上下一穷二白,就剩一套衣服是他自己的了,连护肤品都要蹭他的用,不可能有钱还。

“你先穿我的吧,”林瑾瑜从柜子里扒拉了几件自己很久不穿的T恤出来,要不是他想起这茬,王秀都没主动跟他说,自己洗完澡还穿旧衣服旧裤子,林瑾瑜这种有轻微洁癖的人简直不能允许他这样上床:“内裤待会儿吃完中饭带你去买。”

王秀很瘦,猴一样的身材,而且比他矮不少,林瑾瑜的衣服他穿上大了,男士内裤说来不怎么便宜,王秀抱着林瑾瑜的衣服,笑了笑,道:“谢啦。”

林瑾瑜感觉最近这一周以来他好像开朗多了,逐渐有了点以前浮夸的仙女交际花那味儿,只以为是王秀自我调节能力好,没心没肺什么都不往心里去,他把刚取的一百块钱放抽屉里,道:“我跟你说的事记得伐,钱我放这个抽屉里了,明天后天你自己看着用……不过我也不一定不回来,到时候再说。”

王秀试探着问:“你去见……网友?”

网友?什么网友?林瑾瑜完全没往那方面想,也就没有察觉到他的暗示,只道:“不是,你别管了,反正到时候再说。”

到时候再说……如果不是约那个,见网友,不知道成不成,怎么会“到时候再说”?王秀心里的怀疑不仅没有被打消,反而因为林瑾瑜的反复强调而越来越深。

他说:“其实……你也可以不……”

林瑾瑜有点热,他把手机放桌上,进卫生间准备用凉水冲个胳膊,半路听见王秀的话,探出头来,道:“什么?”

王秀说:“没什么……”

不说就算了,林瑾瑜接着转回去冲他的凉水,龙头开得大,水哗啦哗啦地流,砸在白瓷的洗脸池子上,撞出嘈杂的响声。厕所的隔音效果一般比较好,水声刹那间充盈了整个卫生间,把别的所有声音都阻隔在外。

水分蒸发带走大量热量,林瑾瑜两只胳膊上满是水,风一吹,整个人瞬间神清气爽,浑身的燥热都被驱散了。

他抹了把脸出来,却正好撞见王秀探头探脑地往桌面方向看着什么。

林瑾瑜问了声,王秀霎时间便缩回了脖子,只道:“你手机刚刚响了。”

手机?林瑾瑜一愣,以为是张信礼给他打电话,连忙去看,拿起手机解了锁却发现不是,只是软件上几个聊过的朋友问,过几天他生日,要不要出去聚聚。

那当然是——不去,没那个闲功夫。林瑾瑜全都推了,也不等对方回信,直接说自己以后不上了,大家江湖再见……然后退出卸载一气呵成。

做完这一切,他一抬头,发现王秀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打字。

最近王秀似乎总盯着他看,林瑾瑜虽然有点纳闷,却琢磨不出个所以然来,王秀问:“你明天什么时候出去?”

张信礼过来都坐K开头的火车,票价最便宜,就是慢,晃悠一天,晚上才到,林瑾瑜回答:“七八点吧,你自己记得锁门,晚上我可能不回来。”

约人看对眼了,晚上当然不会回来,王秀忽然道:“你能不去不?”

不去?为啥不去?林瑾瑜一头雾水:“你有事儿?”

王秀却又说:“没有。”

没有那说个什么劲……林瑾瑜看他一副别别扭扭的样子,更奇怪了,道:“早就约好了,必须得去,你有事就说。”

王秀还是说:“没有。”

……莫名其妙,林瑾瑜对他的私事没有太多窥探欲,问两次不说就算了,大概谁都有点不想说的隐私吧,反正也不关他事。

下午,组里没什么事,他带王秀去学生街买了内裤,路过蜜雪冰城的时候还顺带请他喝了杯冰镇柠檬水——天太热,一杯酸酸甜甜的柠檬蜂蜜水简直就是神仙般的享受,但他一个人喝独食又不好,显得非常没有礼貌。

王秀捧着那杯冰冰凉的柠檬水喝了一路,回屋后自觉拆了包装去洗新买的内裤,林瑾瑜搬了把椅子坐窗台边吹风。

因为张信礼有一次说寸头扎手,他便把头发稍微留长了一点点,没有厚重的刘海,手指插过发丛时微微露出发尖,整个人看起来没那么高冷和桀骜不驯了,却仍然青春、阳光、帅气。

阳光灿烂,微风和煦,王秀打了一小盆水,弓着腰带着满手泡沫看他,说:“鲸鱼,你真好……从来没有男人对我这么好过。”

林瑾瑜在阳光里回过头来,不置可否地挑了挑英气的眉毛。他并未觉得自己对王秀有多么好,高中同学走投无路……换谁都会帮一把的吧,他也没干什么赴汤蹈火、舍己为人,牺牲我一个成全别人之类的英雄伟业……都只是小事而已。

对他来说,只是举手之劳的小事。

……

夜里,到了关灯睡觉的时间。

明天那谁就要过来了,林瑾瑜和他打完了电话还不够,躺地铺上的时候还背对着王秀在互发消息,黑暗里屏幕的光刺眼,林瑾瑜这时候才发现自己手机声音全是开着的,而没和平时一样调的震动。

大概是……上午在学校为了等那个文件通知开的声儿忘了调回去,林瑾瑜打了个哈欠,开着就开着吧,也不是什么大事。他这边手机叮咚叮咚响,那边王秀躺在床上侧对着他,忽然问:“你在跟你明天要见的那个‘朋友’聊天?”

林瑾瑜随口答:“是啊。”

王秀想了片刻,问:“你经常见吗?”

林瑾瑜想了想,觉得自己跟张信礼也不是经常见,两人没在同一所大学,异地恋谈起来非常辛苦,于是说:“没有经常,不忙的时候一个月也才那么几次。”

王秀想的那个“几次”和他的这个几次根本不是一件事,王秀道:“你就不怕……那个吗。”

炮友这东西没有安全许可证,鬼知道都是些什么妖魔鬼怪,身上有多少多少病菌。

林瑾瑜全然听不懂:“哪个啊?”他觉得王秀越来越莫名其妙了:“赶紧睡了行吗,明天我还有事。”

王秀被他一说,缩了缩脖子,不吱声了。

林瑾瑜又打了个哈欠,他实在困了,翻了个身,把手机往枕头底下一塞就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

林瑾瑜在睡梦中迷迷糊糊地感觉有悉悉索索的声音从床那边响起,然后慢慢地……一路往地上这边来了……那声音时有时无,透着点畏缩,还有十足的小心翼翼。

为了省电,出租屋的空调设的定时,到凌晨自动就关了,人睡着了没知觉,可一旦被吵醒了,那股燥热的感觉就上来了。林瑾瑜后背开始出汗,半梦半醒间有谁轻轻躺到了他的身边……瘦小的身材往他怀里钻。

他一开始迷迷糊糊地,没什么意识,下意识搂了下,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但那个人越贴越紧,体温相加,直蹭得浑身的汗水一样流。林瑾瑜热得有点睡不着了,强撑着把眼睛睁开一条缝,透过窗帘缝隙看见黎明初现时,迷蒙的白光。

大概是早晨四五点?他第一反应是去判断时间,紧接着,林瑾瑜昏沉的大脑忽然一个激灵,从半梦半醒的那种不真切感中挣脱出来……他清楚地感觉到确实有一个人躺在他的身边,鼻息微微贴近了他的耳垂,手伸在毯子下,摸着他的小腹。

凌晨刚醒那会儿是一个男人最有感觉的时候,王秀特意选了这个时间。

林瑾瑜一愣,他清楚地感觉到毯子下面的那只手在往下摸,一直摸到……

“你他妈疯了吧?”他一个激灵,立刻推开王秀坐起来道:“我操,你睡晕了?摸哪儿呢?”

王秀看着他,显得有点难过,但没尴尬也没不知所措,只道:“我也可以帮你那个……”他说:“摸也可以,舔也可以……不要去找别人。”

林瑾瑜说:“神经病。”

“你又不是直男,”王秀道:“我看见卫生间柜子下面的东西了,还有你手机上那个软件的提示音。”

“那跟你有什么关系?”林瑾瑜想说我早就有男朋友了,话到嘴边却又打住了……他还没有取得张信礼的同意,不确定到底应不应该实话实说,除了他之外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张信礼是gay,他们一起在成都、在这里玩的时候,张信礼也从来不跟他在大街上牵手。

“你明明也有感觉,”王秀道:“鲸鱼,圈子里很乱,如果你有需求,我也可以帮你……我不在意你喜不喜欢我。”

林瑾瑜说:“那他妈是晨|勃。”他问:“你想跟我谈恋爱?”

王秀没说话,过了一会儿,他说:“可是你现在不喜欢我。”

林瑾瑜本来想说你知道就好,可是看着他脸上那副黯然神伤的表情有点说不出口,最后“……”了一会儿,什么也没说。

他现在的心情宛如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握了个大草,这都唱的哪一出,什么跟什么。

王秀抬眼看他,试探着问:“……我用嘴吧,我技术很好的。”

林瑾瑜鸡皮疙瘩起了一身,道:“别发疯。”他现在半点瞌睡也没有了,直接套了条裤子,赶紧爬起来进卫生间洗脸刷牙,洗完拿了手机逃也似地开门。

王秀说:“才六点不到,你去哪儿?”

“不关你事,”林瑾瑜头也不回:“你自己爱怎么样怎么样吧。”说完“哐”一声关门出去了。

……

八月天亮得早,街道上偶尔有车慢悠悠开过,林瑾瑜买了两个烧饼坐街边上啃,一边啃一边拨通了张信礼的电话。

狗日的,他才不管这家伙起没起床,赶紧给老子接电话。

半分钟后,张信礼接了,他刚说了一句“喂”,林瑾瑜便直接道:“你打不打算出柜?给个话。”

张信礼一脸懵,不知道他为什么一大早问这个,道:“怎么了?”

“我没怎么,是王秀怎么,”林瑾瑜说:“你到底打不打算出柜?”

“王秀?他怎么了?”这家伙的私生活“名声在外”,属实不怎么的,张信礼立刻往那个方向想,皱眉道:“他碰你了?他让你……跟他上床?”

林瑾瑜说:“差不离。”

“让他马上滚蛋。”张信礼的声音不自觉暴躁起来:“我一开始就跟你说了不要跟他共处一室,你为什么……”

“你现在是在怪我?”林瑾瑜说:“我又没有跟他睡一张床,是你自己遮遮掩掩,不让我告诉他我有男朋友的。”

“我没有不让你告诉他,”张信礼问:“他碰你哪儿了?”

“哦对,你是没有不让我告诉他,你是想让我告诉他我有男朋友,但是别说那个男朋友是你,对吧?”林瑾瑜说:“你想把我许配给谁啊,一个虚构出来的人?”

“我……”张信礼很烦躁,但是又说不出反驳的话。

“遮遮掩掩就这个样子,”林瑾瑜说:“见不得光,我不能说你是我男朋友,你也不能说我是你男朋友,所以许钊一天到晚逼逼同性恋恶心我也什么都不能说,王秀这样你又能怎么说?”

张信礼彻底沉默了。

“我有男朋友还要在别人面前装单身,别人当然没有顾忌,你为了王秀的事怪我,你们学校难道就没女生跟你表白吗?表白了也不会告诉我吧?”林瑾瑜心里生气,对着电话恶声恶气道:“我才是那个烦的人,不想电话里跟你扯,赶紧给老子滚过来,能多快就多快,再见!”说完不给张信礼废话的机会,很大力地摁下了挂断键。

这通电话耗得他头大,林瑾瑜啃完了烧饼,也不走,就街边快餐店门口找了张椅子,点了根烟坐着等人。

烟头捻灭了一个又一个,上午十一点,张信礼就跟坐了火箭一样,出现在了街口。

林瑾瑜一直盯着车来的方向,张信礼一下车他就注意到了,但没叫他,等着他自己走过来。

张信礼走到他面前站住了,但没说话,林瑾瑜也不看他,自顾自抽着那不知道第多少支烟,抽完了,把烟屁股一摁,开口道:“想好没有?”

张信礼道:“他人呢?”

林瑾瑜说:“楼上。”

张信礼示意他起身,道:“走啊。”

他这么干脆倒让林瑾瑜有些意外:“你准备告诉他?”

张信礼背过脸去,沉默了片刻,道:“先上去再说。”

又来了,一遇到这种问题他就开始婆婆妈妈、模棱两可,完全不见平时那种雷厉风行的样子。林瑾瑜很失望,心想你就那么不愿意承认我跟你的关系吗?锄头都挥到你墙角了,你就那么怕?

他推开椅子起身道:“随你。”

两人心情都不太好,一路什么话也没说,林瑾瑜走前面开了门,看见王秀规规矩矩地穿着衣服坐在床上看手机,看见他进来仍泰然自若,脸上不见什么尴尬。地上的铺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收好了,屋子里整洁而干净。

张信礼跟在他身后进了门,随手把包往床上一扔……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扔东西的动作可不怎么轻柔,散漫但是带着种不耐烦的痞气,很重地往床上甩,“咚”一声震得王秀抖了一下,讶异地从手机屏幕上抬起头来看他。

林瑾瑜说:“都认识吧,应该不需要我做介绍了吧。”

张信礼进门开口第一句,问:“你穿的谁的衣服?”

王秀张大嘴巴愣了三秒,才接收完毕眼前的信息,怔怔道:“呃,鲸鱼的衣服啊,他主动拿给我的,怎么了吗?”

张信礼刚刚才被林瑾瑜骂了一顿,憋着气,这会儿听了更不舒服,哼了一声。王秀莫名其妙,不知道他怎么一副感觉随时会打人的样子,问:“你怎么在这儿?”

张信礼说:“关你屁事。”

林瑾瑜心里说:过来收拾你的,嘴上道:“不是跟你说了有‘朋友’要来吗,喏,他就是我‘朋友’。”

他语调有那么一丝丝阴阳怪气,还把‘朋友’俩字咬得比其他字重,王秀一脸懵,对张信礼道:“我得罪你了吗,你干嘛这么凶。”

张信礼站着,居高临下看着他,道:“你自己心里清楚。”

王秀一头雾水,根本不清楚自己怎么了,只觉得啪一下很快啊,他就进来了,然后莫名其妙很凶,他没有防备,根本不明白发生什么事了。

林瑾瑜问:“你吃饭没?”

“没,”张信礼回答:“早饭也没吃。”

谁叫某人催命一样叫他赶紧滚过来,基本就给他留了个洗脸刷牙的时间,在车上他也根本没心思吃东西。

没人问王秀,但他自己插嘴答道:“我也没吃午饭。”

林瑾瑜说:“哦,那洗个手出去吃饭啊。”

王秀看他好似没有跟自己算账的样子,有点讨好地赶紧爬下床穿鞋,张信礼道:“吃什么饭,你没什么准备说的吗。”

“我说什么,”林瑾瑜道:“早说了我不强迫你,你爱说就说,不爱说别说,随你便。”

王秀看林瑾瑜一眼又看张信礼一眼,见他俩谁的注意力也没在自己身上,问:“说什么啊?”

张信礼和林瑾瑜同时说:“关你屁事。”

王秀缩了缩脖子,林瑾瑜和张信礼互相看着彼此,对峙了一会儿,最后张信礼移开了目光,从他身边擦过去,进去洗手,走过王秀身边的时候肩膀撞了他一下。

王秀呲牙咧嘴,见张信礼进去了,小声对林瑾瑜道:“鲸鱼,早上你不生气吧,我还以为……是不是我太急了。”

林瑾瑜眼睛看着卫生间的方向,用正常音量问:“你喜欢我,想跟我谈恋爱?”

王秀看着他,鼓起勇气说:“可能……反正……你也没有男朋友,我们能试试吗?”

卫生间哗哗的水声陡然停了,林瑾瑜还是看着那个方向,等了三秒,道:“……再说吧,我一直把你当普通朋友的。”

“那早上的事你生气吗?”

人类的想象力是无穷的,他只说“早上的事”,但是又不说具体是什么,就会让人浮想联翩。

卫生间那边还是没什么动静,林瑾瑜倒想看看他能忍到什么时候,故意道:“过去就过去了,糟心事儿我不提你也别提,反正……”他声音大了点:“我也没有男朋友,是吧?”

王秀开心了点,上来挽着他手,说:“那我们去吃饭~”

张信礼从卫生间里洗手出来,看见王秀挽着他,非常不爽,林瑾瑜本来气他自作自受,这会儿看他脸上的表情又有点暗爽,道:“走啊,你不饿?”

张信礼看起来很想说点什么,但是又不知道应该怎么说,踌躇半天,最后撸了把头发,率先开门出去了。

要装普通朋友是吧,那就陪你装到底。出了门到街上林瑾瑜也没跟他走一块,俩人中间夹了个王秀,隔着普通朋友的社交距离,前后错开几拳走着。

林瑾瑜是地主,找了个馆子带他们进去点菜,张信礼坐他对面,王秀坐他旁边。王秀以为两人真是普通高中同学假期凑一起玩,饭菜一上来主动给三人盛饭,还找话题聊天,林瑾瑜吃着饭偶尔跟他说几句,张信礼则一言不发。

“记得以前寝室里吧,其实你没来的时候都没什么人跟我说话,后来……”

有好些话题是张信礼插不进去的,王秀总跟林瑾瑜调笑,还给他夹菜,张信礼视线飘忽不定,很不想看他们两个,林瑾瑜表面跟王秀说话,其实一直在暗中观察他,看他一双筷子抓了又放,放了又抓,却始终不发一言。

鲁迅说得好,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反正总要面对这个问题的,林瑾瑜由着他自己沉默。

这顿对于张信礼来说无比折磨的饭终于吃完了,林瑾瑜心不在焉,张信礼烦躁无比,只有王秀很开心。

饭一吃完好像就没什么事干了,张信礼反正不说话,林瑾瑜想把他们带屋里坐着,大家大眼瞪小眼得了,却接到老师的电话,说一个什么什么要盖章,结果漏盖了,让他现在跑一趟。

他们学院搞学术的老师不怎么喜欢跟管行政的打交道,带的学生自然也不喜欢,一来二去,这种跑腿活都落到了本科生头上。林瑾瑜肯定也没法拒绝,只能答应了,把钥匙掏出来交代道:“我组里有点事……那个……”

他本来顺着习惯想给张信礼,毕竟那才是他男人,结果半路上王秀自然而然接过了,非常熟练道:“知道啦,跟以前一样的嘛,你去吧。”

“呃……”林瑾瑜下意识看了眼张信礼,王秀已经把钥匙收起来了,他只得道:“好吧,我很快回来。”

文件急等着用,林瑾瑜横过马路,跑步去老师那儿了,王秀带着张信礼回去,开门、让他自己随便坐,全然喧宾夺主。

张信礼进了门,没往里走多少,坐在了床沿边上,王秀道:“没关系,不用拘束,就当自己家一样啦~”

“……”张信礼斜眼看了眼那张床,他在这上面和林瑾瑜滚过……一次两次三次……不知道多少次床单,远处窗边那张桌子,他们在那边上接过不知道多少次吻。

但那些好像都没有人知道,在他们共同的交际圈里,没有人知道他们爱着彼此。

王秀摸出一次性杯子给他倒了杯水,好像他真是什么客人似的,张信礼问:“你住这儿多久了?”

王秀回答:“两个多星期吧,哎,你在哪个学校呀,过来远伐?订房间没有?其实这边也有很多小旅馆。”

两个星期,也就是十四天,张信礼想了想,他在这间屋子里待过的时间加起来,可能没有十四天。

王秀看他不答话,又问了一遍,语气好似主人招待客人,张信礼不耐烦道:“不关你事。”

好几次热脸贴冷屁股,王秀也有点生气了,泼妇之魂蠢蠢欲动,他用上海话道:“侬怎么老是这个态度,俄吃侬屋里大米了?侬歧视阿拉就直说好伐?”

张信礼被林瑾瑜熏陶久了,也听得懂上海话,他道:“我怎么歧视你了?”

反正也没别人,以前在gay吧外面碰见的时候张信礼也不是没说过难听话,王秀索性摊开了直说:“你不就歧视同性恋,觉得我们恶心吗,你过来鲸鱼这边玩他没跟你说我住这儿吗?而且你知不知道……”

张信礼问:“知道什么?”

王秀口快道:“鲸鱼也不是直男啊,你不知道吧?”

张信礼怎么会不知道,他简直太知道了,世界上没有人比他还知道,他连林瑾瑜哪里敏感、喜欢什么样的姿势、做那事时低喘的声音连同接吻时睫毛颤动的样子……通通都知道。

张信礼说:“跟你有什么关系?”

“怎么跟我没关系,”王秀说:“你过来我们这儿玩你还歧视我们,你什么道理?”

张信礼嗤笑了一声,说:“你们这儿?”

在王秀的概念里确实他和林瑾瑜才是“我们”,他道:“就是我们这儿,我们吃一起住一起睡一起,你又不是他什么人,你凭什么对我这个态度?”

张信礼觉得自己没有一见面就让他滚出去已经仁至义尽了,道:“你还想我对你什么态度?”

“正常的态度,”王秀站直了,挺胸抬头,指着他,俨然一副说教的样子,道:“对鲸鱼也一样,他有他自己的取向,又没吃你家大米,他跟谁约也好、睡也好,都跟你没关系。”

“他跟谁约,”张信礼看向王秀:“你们睡一张床?”

“我不知道,那是他自己的事,”王秀说:“我只是每天看见他发信息跟打电话,然后告诉我晚上不回来……是啊,睡一起,那又怎么样,觉得跟男人做恶心?你是他男朋友吗?你一个直男,咱们的事关你啥事。”

他总是质问总是质问,确实,如果林瑾瑜单身,没有男朋友,那么谁都可以喜欢他,谁都可以追求他,谁都可以牵他的手、抱他、吻他,除了他自己,“别人”都没资格过问……而且王秀并不像他一样,都不敢承认自己的感情。

张信礼顺着王秀的话看了那张床一眼,上面只有一个枕头,他伸手掀起来看了看,枕头下压着一盒避孕套。

这显然不是林瑾瑜放这里的,张信礼清楚林瑾瑜的习惯,他喜欢把东西都藏在卫生间最下面的柜子里,等到要和他做的时候才会拿出来……而且他从来不买带螺纹的。

张信礼把那盒套拿在手里,站起来朝王秀走去……王秀看着他一步步走过来,不由自主地怵了,往后退了一步。

张信礼面色不善,王秀过去老是被像他这样讨厌gay、讨厌娘娘腔的男生欺负、拉到厕所打,阴影很重,道:“你你你你干嘛?我打110了我警告你。”

这里隔音差劲,隔壁还有很多其他租户,王秀一路缩到墙角,知道自己绝对打不过张信礼,只一个劲反复嚷嚷“你动手我就喊人了”,以及“你谁啊多管闲事,我警告你不要&*%¥#”

窗外有几只麻雀在叽叽喳喳个没完,正如现在的王秀,那根藏在单衣里的,刻着张信礼与林瑾瑜名字的银链随着张信礼走过来的动作露出一条线来,反射着阳光,白得晃眼。张信礼走到王秀面前,把那盒避孕套拍他身上:“轮得到你警告我?”他放慢了语速,道:“听好了……”

他慢慢说:“……我就是他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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