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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 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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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伯,四哥若回来不见我们,你便说我和宝瓶在院子里闷得慌,去四周小街转转,教他不必来寻。”

今晨,四哥有生意上的事一早就出去了,虞扶苏便准备趁这个时机和宝瓶去医馆瞧瞧,嘱咐了看门的老伯一遍,她带着宝瓶匆匆离开。

一路行来,心中难免惴惴不安。

到了医馆,有专门医妇疾的女郎中坐诊,虞扶苏把一段皓腕递上,女郎中搭指落在她脉搏之上。

虞扶苏觑着郎中神色,但见她由眉梢带喜到逐渐凝重再到神色复杂难言,虞扶苏终是忍不住问:

“大夫,如何?”

女郎中瞥她一眼,“这位夫人,你已有一个多月身孕…”

虞扶苏先前就有不好的预感,如今从大夫口中亲口得到确认,还是犹如当头一棒敲下。

然而还未等她缓过神来,女郎中又踌躇道:“只是,依照夫人目下的身体状况而言,将来生产必是一道鬼门关呐1

虞扶苏手搭桌沿,缓了许久,才状似无力道:“那…倘若不要这个孩子呢?”

“小姐!这可是……”宝瓶显然十分震惊和害怕,话说了一半才有所惊觉,猝然将剩下的话咽回了肚里。

郎中也是一脸诧异不解,“你身子都这样了还想着落胎?你伤他一分必先伤自己三分,你这命还要不要了?”

虞扶苏道:“进又不是,退也不是,那我该如何?”

女郎中道:“为今之计,你只有一边养胎一边好好安养身体,到生产之期,早作准备。”

她复又叹息,“你和你家相公怎么想的,咱们柳州虽富庶,却不是什么好物都能花钱买得到的,除非他是什么王侯勋贵,能给你讨来宫廷里秘藏的奇丹仙药,将养着你们母子,否则,这不是磋磨人吗?”

虞扶苏苦笑,或许,陛下他正是这么想的,他自认掌控一切,以为她有孕,他能保全她和孩子,他自信她不敢从他身边逃离…

他,宁肯这样苦苦折磨相逼,就是不愿撒手放过彼此…

“大夫,请你帮我开两副落胎的药吧,我…不想生下这个孩子。”心中疲累,她慢慢开口。

女郎中怪异的看了她一眼,目光中闪烁着猜忌的光,最后才道,“给你开那药便是害你,你若坚持要,请到别处去开吧。”

虞扶苏点点头,没有坚持。

和宝瓶一起出了医馆,她倚在一株绿桑下,有些走不动路。

“宝瓶,你去,去别处开两副落胎药来。”

“小姐…”宝瓶犹豫着,“要不我们先回去和公子商量商量吧。”

虞扶苏摆正脸色,“这是我自己的事,我自己做主,你快去。”

宝瓶不敢违背虞扶苏,有些不情不愿的去了。

虞扶苏只倚着绿桑,微微闭目休息。

“姐姐,你怎么哭了?”

这时,身边忽有稚嫩童音响起。

“是吗?”

虞扶苏睁眼,抬手在眼下拭了拭,果有点点湿意。

她定睛一看,原来是个小乞儿不知何时跑到了她身边,举着一截瘦小的胳膊,“姐姐别哭,我把大爷赏的窝头分给你吃。”

虞扶苏鼻头一酸,忙蹲下身子,把小乞儿瘦弱的身子搂进怀里,额头轻轻蹭了下他脏脏的小脸。

“谢谢你,姐姐不吃,你吃吧。”

她边说,边微笑着从袖中取出荷包,倒出几个铜板,放到小乞儿手心。

小乞儿两眼放光,“好多钱1

他又一个个数了数,欢呼,“有八个呢1

虞扶苏柔柔一笑,“拿着,晚上买个白馒头吃。”

终究是孩子心性,小乞儿得了钱,“欸”了一声,转头就跑。

不过刚跑出两步,他想到什么,急急勾头折回,在虞扶苏脸上“吧唧”亲了一口,跳着跑远了。

而宝瓶也恰好抓药回来。

虞扶苏看着小乞儿背影,只觉乌云压顶的心间,终于拨开一条细缝,喜见一丝晴光。

……

“小姐,药来了。”

宝瓶捧着碗浓黑的药汁,满面优思的递到虞扶苏手中,虞扶苏接了药碗凑近唇边,手轻轻在小腹上抚了抚。

“虽然我做此决定,可你终究是我血肉缔结,我又怎会不难过,不心疼你,孩子,你原谅我吧。”

她在心中默默和这个有缘无分的孩子话别之后,张口将碗中苦汁饮荆

而远在千里之外的洛京,毓庆殿中的帝王似有所感,手下不知何故一抖,墨迹一拉,毁了一本折子。

他烦躁的扔开笔,捂着唇咳起来。

身上的伤还未好完全,外面又是一个阴雨天,伤处麻麻痒痒又隐隐作痛的感觉直令人发疯。

他咳的面上趋白,唇上血色隐褪,魏东临见状,忙命宫人端来一碗茶水,服侍帝王用下。

帝王面色稍缓,目色幽幽凉凉遥望殿外雨幕,不知站了几时,他忽呓语一般说了一句,“多久了?”

没头没脑的一问,魏东临当即接了句没须没尾的答复,“小一月了。”

帝王闻言薄笑一声,幽邃眼眸中似浮动着淡淡的苦涩。

虞扶苏刚把腥苦的药汁咽下腹,就见虞四郎负手而来,面上从来未有的有些清沉冷冽。

“四哥?”

虞扶苏唤他。

他未回答,只是径直到了虞扶苏身前,缓缓蹲下身,握紧她的手,抬眼凝视她,“小妹,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告诉哥哥?”

他密睫轻扫,在玉面上落下一段乌影,“我本以为,我与小妹之间,是无所隐瞒的。”

虞扶苏眼带询问扫向身边的宝瓶,宝瓶忽然跪下,哭道:“方才奴婢去给小姐煎药,恰巧撞见公子,公子见奴婢神色慌张,盘问之下奴婢又不敢撒谎…”

“小姐,奴婢不是有意违背您的吩咐的1

她回来前,确是吩咐过宝瓶此事不要声张,不要让四哥知晓。

本是不想四哥拖着病体还为她担忧的,没想到,最后还是让四哥忧心了。

虞扶苏回视虞四郎,“抱歉四哥,这件事我想自己处理,现在已经结束了,后面宝瓶陪着我就可以,四哥请暂且回避。”

却听虞四郎缓缓道:“不,他好好的还在呢。”

“扶苏,暂且留着他吧,或许日子长了,你会改主意。”

“四哥?”虞扶苏有些震惊且不解的看着虞四郎。

虞四郎道:“你不想要他无非总想着他的生父是谁,想着我们虞家和那个人的几多仇怨。”

“可是扶苏,他在你腹中,就仅仅只是你的孩子而已,生父是谁又何必多想?又有什么关系?以后,我们自然也不可能让他知道…”

“扶苏,无论如何,四哥只是不希望你做伤害自己的事…”

……

已经到了二更天了,公子房中似乎还亮着一点微弱烛光。

稍早一些,兄妹二人终于商定,小姐暂且留着腹中皇嗣,小姐她今天定是累极了,已然睡熟。

而公子虽成功劝住了小姐,出小姐房门时却面上沉寂,不大欣悦的样子,她想去安慰几句,再向他郑重表白自己的心意。

宝瓶手捂“砰砰”乱跳的心口,捏紧手中男子式样的长簪子,轻轻敲了敲公子房门。

好一会儿,房门终于从里打开。

公子美目瞥她一眼,又淡淡挪开,“是你。”

“果然是你。”

他这样说了两句,转身步入屋内。

宝瓶紧步跟了上去,却见公子房中烧着火炉,火炉上温着清酒,经炉火一烤,浓醇酒香丝丝缕缕,钻入口鼻之中。

他自顾自的举杯小酌,并不同她说一句话。

宝瓶站的腿僵,最后终于鼓足勇气,把手中长簪递到他眼前。

“公子,这个给你,希望您能喜欢。”

公子看见面前长簪,似乎有些意外,在手中把玩片刻,忽然笑了一声,“没想到,你对我倒有几分真情。”

宝瓶闻言一喜,忙举手发誓,“奴婢对公子此心不渝……”

她话未说完,却被忽然近前的公子骇断,公子手捏那枚长簪,抵在她颈侧。

宝瓶只觉颈间一刺痛,如被蜂狠狠蛰了一下。

那利簪定已刺破了她的皮肉,有什么温热的东西往外流淌出去。

公子第一次贴她这么近,在她耳边低语道:“抱歉了,宝瓶姑娘,我对你可没什么兴致,往后离我远一点,否则……”

他说着威胁的笑了笑,撤回长簪,将沾了点朱红的长簪随手一拋,长簪霎时落入炉底的火苗中,发出一声悲响。

宝瓶眼中不觉滑下两行泪来,她未想到,得到的居然是这样的回应。

那日,他拿着这根簪子抚摩良久,还看了她,莫非,全是她会错了意?

可饶是如此,他也不该如此糟践她的心意。

宝瓶手捂泪眼,心中又羞惭又悲痛,正要夺门而出。

此时,半开的房门内忽的卷进一股风来,吹动画桌上的薄纸,那纸被卷上半空,飘飘悠悠在两人眼前摇荡。

本要奔出去的宝瓶蓦然止步,抓住眼前纸张,一看之下,略有疑惑,她又疾奔至画桌旁,捞起桌上那一叠画纸,一张张揭开。

不死心的翻到最后一张时,已是面如菜色,手指颤抖的指着面前公子。

“公子,你……”

那一叠画纸,每一张都是小姐,或坐,或立,或喜,或愁,或嗔,或笑,容颜鲜活,恍若生人。

公子见自己的画作尽捏在别人手中,不仅不慌,反而慢悠悠饮了一口酒,玉颊稍映酡色,明眸略有游迷,也不知他是醉是醒。

他噙着一声笑,倪向宝瓶,悠悠问道:

“如何?你以为…我喜欢我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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