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败者安敢言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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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杂乱的马蹄声响起,凌晨的草原上,第一缕日光才从地平线上升起,驱赶了黑夜,但这些秋日的阳光却驱赶不了这些辽军的败兵,他们拖着被火焰灼烧过的大旗,身上的铠甲满是刀剑的痕迹,慌张和恐惧毫无掩饰的堆满脸上,狠狠的抽打着座下的战马,对这些从下养大的畜生毫不怜惜。

这是一支彰武宫的辽主败兵,领头的赫然是耶律底奚,被侄儿袭击而昏倒的这位倒霉主帅,虽然因为耶律辕野的擅作主张而免于战死沙场,但醒来时却发现自己已经失去了对整支大军的控制,杨七郎带着白马义从在辽军大阵中搅得天昏地暗,而后续源源不断开来的宋军大队,则彻底宣告了彰武宫的覆灭。

耶律底奚毕竟是久经沙场的战将,一看形势已经无可挽回,果断带着自己的亲兵队撤出战场。但显然宋人们不打算这么轻易的放过他们,一路上不断的有宋兵截杀,耶律底奚带着手下的残兵不断的冲击,虽然最精锐的亲兵队随着耶律辕野大多已经死在杨七郎的枪下,但靠着一路上不断收拢的败兵,耶律底奚带头冲了几次,终于冲了出来,回头一望,手下只剩几百败兵,彰武宫的上万精锐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被宋军给败了,耶律底奚想死的冲动都有了,想到回去后要面对喜怒不定的辽主,即使是勇士,也在心里发冷。

但是显然耶律底奚的厄运还远没有结束,以为已经逃出宋人追击的辽军很快又被几十骑宋军骑兵追上,虽然人数远比辽军少,可辽军大败之下,无心恋战,只是掉头就跑,可惜这支宋军明显有所不同,他们不仅一人两马,而且个个擅长马上骑射,总是离逃命的辽人一定距离,用弓箭射杀马力不继的辽人,一箭一个,射技娴熟,这种战法不像是宋人的战法,反而更像是草原上的蛮族部落的打仗方式,草原上的部落们,往往是经过一场短暂而激烈的肉搏后,就是这样的追逐战,胜利者对失败者展开追杀,这样的追击可以持续几天几夜,几千个人就可以用这种战法耗光对手所有的希望和力量,将一个几万人的部落追杀到彻底灭族,而延绵几百里的路上,一地的都是被追杀的尸体。

耶律底奚在草原上作战过,他们本就是草原上的胜利者,对于这样的战法知道它的厉害和破法,激励手下的士气,带着手下打几次坚决的反击,拼上死上个几十个人,只要能够对对方造成一定的伤害,拢共才几十人的宋军,就没有胆子敢咬的这么近,到时候大营的兵马就会来接应,彼此就要掉个个,到时候自己要一个个把他们射下马,用马蹄把这群嚣张的宋人踩成泥。

可是耶律底奚的几次反击完全没有效果,显然对方的首领对如何保持距离很熟悉,他总是可以维持一个可以对辽军造成威胁又不至于过于近给辽人反击机会的距离,所以除了又死了几个亲卫,耶律底奚连个马尾都没有捞上,这些宋人的射的真他妈的准,只能挨打不能还击的憋屈让这些大败之余的辽人各个丧失了反抗的勇气,于是他们一个个跑得飞快,现在他们想的只是不要自己落在最后,只要自己后面还有人,死的就不会是自己,至于,勇士的荣耀,见鬼去吧。

杨四郎临近午后的时候到的战场,杨令公这次出来勤王因为迟迟没有收到诏书,不能带到雁门的大军,只能带着手下八百火山军和几个儿子的亲兵队出发,将雁门的守军交给了折老太君和副将统领,一千多人不携军粮辎重,一个多月就来到幽州境内,路上不断的汇集各地的勤王军和豪勇敢战之士,聚起五千余人,虽是乌合之众,但好在人人是志愿勤王,士气可用,杨老令公又深知带兵之道,这些天令大郎整训队伍,令七郎领白马义从和一路上收拢汇集的豪杰数百人为先锋,四郎和二郎各领数百人为后援,自己领大军徐徐而进,毕竟这里已经快要到辽人大营所在,双方接触一触即发。

杨七郎受领先锋之令,一天一夜突进数百里,完全将大军扔到了后面,然后擒获了几名辽军的探骑,拷问之后知道了彰武宫所在,年少轻狂一心求战的杨七郎只是叫人告知了后面的两位哥哥,便自行带着先锋前去冲阵。

得到信息的二郎和四郎,大惊失色,一面派人通知父帅,一面急忙领着兵马去支援自己莽撞的弟弟,路上担心自己几百人的兵马太少,喜欢听三国故事的二郎学着长坂坡的张飞叫人砍了些树枝绑在马尾上,搅起漫天的灰尘,让人弄不清自己的兵马,却不想错有错着,被杨七郎杀的心惊胆战的辽军看到宋人大军杀到,漫天烟尘下也不清楚有多少人马,被杀破胆子又没有统帅节制的辽军竟然因此而奔溃,杨四郎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带着麾下几百骑兵大肆追杀辽军溃兵,一路上也不知道砍下多少人头,一个晚上光是马刀便砍坏了五、六把,如今前面这一波簇拥着的那个头领,显然是辽军的显贵,可是久战之下,杨四郎手下的几十人也是人困马乏,只是不愿意轻易放弃眼前的军功,就用着狩猎的法子,仅仅咬着,要知道这射下一个,可就是一千贯的赏赐。

杨四郎张弓一喵,抬手就是一箭,精铁打造的箭矢轻而易举的射穿了辽人的披甲,从背心将这个倒霉的辽兵射穿,那辽人连叫都没有叫,便一头掉下马来,一路被狠命抽打早就气力不足的战马一个失题,摔在了地上,翻滚在地上嘶鸣,后面跟上的一个宋军甲士从旁边飞驰而过,顺手一刀,硕大的马头被劈开,汹涌的鲜血喷洒而出了。

“可惜了一匹好马。”宋朝一直缺马,战马对宋人来说那可是精贵着,可惜这匹马摔坏了马蹄,搁之前宋军那是一定要找最好的医生来给马接上骨头,这样虽然以后当不了战马,冲不了阵,可当当畜力,运运东西还是可以的,不过这一场,宋军打发了性子,人人手下有了好几颗首级,换成赏钱,那可是几千上万贯的收入,对这些厮杀汉来说,够他们挥霍很久了,下起手来也就再无怜惜,四郎是爱马之人,虽有点心疼,不过这一战下来,想到少说也可以缴获上千匹可用的战马,心情不禁大好,七郎闹起脾气来谁也挡不住,不过这小子确实是兄弟几个中最猛的,一个人就敢对几百人的骑兵冲锋,做哥哥的不拿下几个辽兵的人头,以后可就没脸面在他面前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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