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许昭远看着顾景离的车子开远，他又站了良久才回到陆晚的病房。
陆晚侧着身子躺在床上，被子将头也蒙住了，看护说她累了在睡觉，许昭远却看到被子在细微地颤抖。
她这是被顾景离的话伤到，所以躲在被子里哭么？
在许昭远眼中，陆晚是个十分坚强的女孩，认识这几年，见她流泪的时候屈指可数，殊不知不是她真的很坚强，而是有的伤痛能忍，有的想忍也忍不住。
“阿姨，我们到外面去坐会儿，别打扰她睡觉了。”许昭远把看护叫到病房外。
透过门上方的玻璃，他看到被子的颤动更大了。
陆晚哭了很久，醒来时眼睛红通通的，她没有躲避许昭远的视线，大大方方地给他看，因为她知道许昭远是故意把看护叫到外面去，留下发泄的空间。
“学长，谢谢你。”陆晚反而跟他道谢，“在这个世上，除了我的家人，你是最了解我的人。”
许昭远微微一笑，笑容却有些落寞，坐在床前双手交叉合十，心事重重的样子。
陆晚咬了下唇，低头沉默片刻后抬起头，“学长，有什么话你就直接问，我不会瞒你。”
许昭远神色一顿，眼神暗了一瞬间，殊不知他之所以没有问，怕的就是她不隐瞒，只要她不亲口说出来，他就可以继续自欺欺人，一直等下去。
“小晚，你要喝水吗？”许昭远内心天人交战的结果，是临阵脱逃。
陆晚伸手按住他起身的动作，毫无防备地开口：“学长，我还爱着顾景离。”
许昭远睁大眼睛，盯着表情十分认真的女孩看了许久，忽而红了眼眶，转了视线，拿开女孩的手放回床上，起身走到窗边背对她。#@$&
这是他第一次不想看到她的眼睛。
因为从那双眼睛里，只能看到对顾景离的爱，只能看到对他的愧疚。
他还记得，他喜欢上陆晚，就是从这双眼睛开始，只要和她在一起，心思就被这双灵动清澈的眼睛牢牢牵住。
她离开的那两年，许昭远偶尔想不起她的脸，却能无比清晰地想起这双眼睛。
陆晚掀开被子，穿了一只拖鞋扶着床跳到窗户边上，诚恳地道歉：“学长，对不起。”%&(&
许昭远侧身，几不可见地摇了摇头，“我喜欢一个人并没有错，你爱一个人也没有错，所以，你没有对不起我，喜欢你，是心甘情愿、甘之如饴的事。”
陆晚到底也摇了摇头，满目愧疚，“我道歉，不是因为我不能喜欢你，而是……我很早就知道你喜欢我，我明知无法回报，明知男女之间没有纯粹的友谊，却自私地想和你做朋友。”
陆晚抿了抿唇，又道：“一个没有背景和靠山的女人，想要做出一番事业真的太难了，我……希望有个有能力的人，能在我落难的时候帮我一把。”
坦白内心真实的想法，需要无比大的勇气，陆晚说完后脸已经惭愧得红了个通透。
她觉得自己太自私、太卑鄙了。
“傻丫头，你又不是圣人，怎么可能完美到没有一丝瑕疵？”许昭远没有生气，伸手想去摸摸她的头给予安慰，伸到一半又硬生生收了回来，改用双手握住她的肩膀，“如果照你的想法，那我比你更自私自利更卑鄙无耻。”
陆晚猛摇头，下意识就要否认。
许昭远示意她听他说完，“你想要的只是朋友的温暖和偶尔的帮助，而我想要的却是你的一生，相比之下，我是不是比你贪婪太多？”
听上去是好像确实是。
但陆晚知道，这并不能放在一起相提并论，它们有本质上的区别。
“不是这样的……”
陆晚的话再次被许昭远打断，“小晚，我说过了，你我都不是圣人，不是圣人就会有私心，只要我们的私心没有伤害到别人，就没有问题……”
许昭远停顿了下来，看着陆晚的眼神忽然变得格外郑重，“你知道吗？因为你的‘私心’，我才有机会接近你，我不但不会生气，反而还会很高兴。”
“为什么？”陆晚不解。
许昭远沉吟片刻，第一次对心爱的女孩告白：“因为你是年少的喜欢。”
他的喜欢，是含蓄内敛的，从大学到现在，才第一次认认真真地将心里话说出来，却也是最后一次了。
陆晚下意识挣扎了一下，不知该如何接话。
许昭远松开她的肩膀，两只手插进裤子口袋里，很想装出大度、无所谓，可心里真真切切的疼痛，让他无法维持表面的温和。
“对不起。”陆晚除了这句话，再也找不到此时此刻比这句更适合的话，然而‘对不起’三个字亦是这样的苍白无力。
“……没关系。”许昭远眼底泛起霜花，对她伸出双手，“可以给你的学长一个临别的拥抱吗？”
这便是道别了，不是普通的道别，而是从喜欢到不得不放下的道别。
陆晚这下倒是没有任何犹豫，张开双手拥抱了他一下，“学长，你真好。”
许昭远扬起嘴角，却尝到一丝苦涩。我很好，你不是也不喜欢么？在爱情里，好与不好真的没那么重要。
就好比顾景离，名声不好，脾气不好，品德不好，性格不好……所有有关人品不好的词似乎都能用到他身上。
可陆晚在分手几年后，不还是念念不忘么？
……
许昭远在傍晚时离开海市，在机场候机时，他想了又想，还是打电话要到了顾景离的手机号码，给他发去一条信息。
‘顾先生，我是抱着极不情愿的心情给你发的消息。在你今天从医院离开后，陆晚伤心欲绝哭了一场，还亲口告诉我，她至今还爱着你，如果你也还爱着她，就把她追回去吧，别让她在心灰意冷之下另嫁他人’
顾景离双手拿着手机，将信息逐字逐句看了一遍又一遍，就像一个不大认识字的文盲，生怕认错一个字，生怕理解错字里行间的意思。
他看上亿的合同都没有如此认真谨慎过。
顾景离这一看就是两个小时。
直到秘书海蓝送文件进来签字，他才从巨大的惊喜以及怀疑中回过神，他倒不是怀疑许昭远所说非真，而是怕陆晚为了拒绝许昭远才把自己搬出来，好让许昭远死心。
整个人陷入快要精分的状态里无法自拔。
“顾总，这几文件请您过目，如果没问题的请签一下字。”海蓝很怕顾景离，每次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进来总裁办公室，每次放了文件后会习惯性地退后一步。
顾景离没有去看文件，而是带着看到救星一般的眼神看向秘书，并朝她招手，“你过来。”
海蓝全身的细胞都在拒绝，脑袋比大脑更快做出反应，摇头道：“顾总，我是不是哪里没做好？”
老板这次从海市回来，心情更加沉郁，就在三个小时前的会议上，揪着一个犯了小错的经理骂得狗血淋头。
周豹也警告过她，今天千万要小心。
要不是这几份文件急着用，她真不敢进来的。
看自己的秘书恐惧后退，顾景离不悦蹙眉，“我又不吃人！过来。”
海蓝在心底吐槽，您比吃人的人还可怕呢，但老板有命，她到底还是走了过去，“顾总，什么事呀？”
顾景离将手机递给她，“把上面的信息读给我听。”
海蓝纳闷地眨了眨眼睛，“顾总，您眼睛怎么了？”肯定是眼睛出了问题，不然他干嘛要她念？
“让你读你就读，哪来这么多废话！”顾景离的耐心即将用光，一巴掌拍在桌上，冷声喝道。
海蓝打了个抖，麻利地把信息读了一遍，刚看就听到顾景离迫不及待问：“你说发信息这人是什么意思？还是她，对发信息的人这样说，又是什么意思？”
海蓝更加糊涂了，顾总今天不单是眼睛不好，脑子也不好了吗？
吐槽归吐槽，海蓝还是将她自己的理解如实说了：“发信息的人就如他自己所说，是抱着极不情愿的态度发的，因为陆小姐爱您不爱他。至于陆小姐为什么会对发信息的人说这些话，我想她是在拒绝那个人吧，至于她说爱您是不是出于真心，我觉得您应该听她亲口说。”
这些分析，说了等于没说，不过还是给了顾景离再去一次海市的勇气。
“马上订飞海市的机票。”顾景离将手机收回放到一边，随即拿过文件来看，一边看一边又吩咐道：“周豹能主持的会议就让他去，不能的就取消，具体时间等我回来再说。”
人肉中央空调又要出去了。海蓝高兴地点点头，说话时嘴角忍不住上扬，“是，顾总，那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去订机票了，对了，这次还是带上龙二先先生一起吗？”
顾景离淡淡‘嗯’了一声。
许昭远的飞机平安在京城国际机场降落时，顾景离乘坐的飞机刚好起飞，晚上九点半降落在海市机场。
早已有人开车到机场来接，他们坐上车便直奔第一人民医院。